深度解析贾政夫妇：中国式婚姻，有多少难解之局

倾城小幸运

原创作者：卓语




贾政原本是次子，没有继承权，但是由于某种不可知的缘故，他占据着荣国府的府邸和财产。贾母已经年老退休，不问世事，贾政夫妇就成为荣国府最高层领导。




看过甄嬛传的，都知道皇后的厉害，不管华妃怎么张扬跋扈、众嫔妃怎么翻天覆地，皇后始终都是最深沉最强大的那股力量。而帝后的关系，则是一切故事产生的总源头。帝后若是同心，那大家都没啥事了，瞬间全局终！四海升平，万民同乐。




对荣国府众人来说，贾政夫妇就相当于帝后。他两人的关系如何，是影响全府生存状态的大命脉。









贾政严肃正统，王夫人名门正派，表面看上去这俩人极般配。众多贵族夫妻里，只有贾政夫妇处处保持自己的贵族形象，没有肉眼可见的大毛病。




可我们知道，红楼梦的笔法是真假参半，看上去很好的，都是假的。那么贾政夫妇关系到底如何，让我们来深度解析。



01 怯内的贾政




75回中秋宴上，贾政讲了一个为老婆舔脚的笑话，相当低俗，尤其是故事的最后

“男人忙跪下求说：‘并不是奶奶的脚腌臜，只因昨儿喝多了黄酒，又吃了月饼馅子，所以今日有些作酸呢。”

谁能想到这是高冷男神贾政的笑话？曹雪芹下笔真是神出鬼没。贾政的油腻先不管他，值得探讨的是：这个笑话说明什么呢？




表面看上去是为了博贾母一乐，不惜屈尊卖傻。但请注意，这次中秋宴是贾府最后一个家宴，他们最亲密的政治同盟甄家，刚被抄了家，山雨欲来风满楼。古人都相信，人要走败运时会有征兆。









月饼是中秋的主角，这笑话也太应景了吧！这饭还能吃下去吗，不恶心吗？




月饼有团圆之意，酒宴是安享富贵的象征，笑话里说吃下去的都吐出来了，这不就是富贵到头、团圆难续的征兆吗？！




细读这个中秋节，还能发现，贾家的几个核心男性一改默默无闻状态，成为了故事主线。宁国府祠堂异响、贾赦山路崴脚都是家族悲兆。与之相对应的，是他们不再掩饰的真面目：贾珍肆无忌惮的聚众淫乱，趁末世裸奔一把；贾赦当众讥讽贾母偏心、挑唆庶子夺嫡。（详见卓语文章《红楼梦的贾府，就是一部宫斗剧的主场》）




总而言之，这是真相集中暴露的阶段。




雪崩的时候，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。贾珍贾赦分别表演了他们的致命病症，那贾政呢？他对家族的覆灭不会没有一点责任吧！




贾政的问题，就埋伏在这个笑话里。




为老婆舔脚，影射的是贾政自己——也就是说，外表冠冕堂皇的他，竟然是个怯内的家伙。








02 政治背景




肯定有读者不相信这个说法，那让我们来看看贾王两家联姻的政治背景。




贾、史、王三家都是军功起家的，祖上结下了革命情谊，但后代逐渐分化。贾、史两家逐渐脱离武将轨道，一方面他们后代不再担任武职（虚衔不算），另一方面他们注重了后代的文化教育。贾府四春和史湘云都成为了文艺女青年，这就是证据。




贾政最受祖父疼爱，是因为“自幼酷喜读书”，完成了文化改造。他曾是荣国府走科举路线的唯一希望。




贾家原本爵位最高，军职也最高，但他们祖宗选择了急流勇退。好处是明哲保身，坏处是只剩下爵位虚名，没有了实权。由于文化路线也没走通，当然无法恢复祖上荣耀，沦为没落贵族。




贾家自诩为诗礼之家，但实际上半文半武、无所长项，靠祖宗荫蒙得过且过。只有贾政一个人在朝为官，也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工部员外郎（从五品），负责土工程的副官。









王家跟他们都不一样，一直在军中努力打拼。王子腾是王家的代表性人物，初任京营节度使（相当于直隶总督），后升九省统制（军分区司令），奉旨查边。后又升九省都检点（禁军统帅），位列一品，权势通天。




贾雨村复官，靠的就是王子腾，贾政只是引荐人而已。攀上王子腾之后，贾雨村就一路高升，到了53回已补授了大司马（清朝的兵部尚书），协理军机，参赞朝政。这是从一品的高级官员啊！想想他曾经的落魄，这个从未接触过军事的外行，在短短六七年间华丽变身，一飞冲天。厉不厉害！




这说明什么？王子腾已经权倾天下，分朋树党。贾雨村只是冰山之一角。




元春封妃传贾政进宫时，贾府上下一片惊慌，可见不在大家预料之中。元春省亲时，多次抱怨哭泣，国丈贾政没有得到过一丝政治利益，这些都证明元春并不得宠。既然不得宠还弄出一副皇恩浩荡的样子，那只有一个原因了：皇帝的政治把戏。




对于已经退出政治圈的家族，皇帝实在没必然如此大费周章。那这戏给谁看呢？给王子腾看。




可能很多人还弄不清，禁军统帅是什么概念。清朝历史上担任过这个职务的人，有隆科多，福康安，和坤，穆彰阿，端华，荣禄等，大家看看都是什么人。




是不是很意外？原来，贾家有个和珅似的亲家啊，什么北静王、忠顺王都不算啥。有这样的后台，王夫人和王熙凤如果不横着走路，是不是反倒说不过去了呢？！









从时间表上看，元春跟王子腾的升迁捆绑在一起。ok，大家看懂了吗？她不代表贾家，代表王子腾，她是王子腾的一张牌，一条宫中内线。




常常有读者在猜，黛玉湘云怎么不参加选秀？她们若进宫了会得宠吗？嘿嘿，还是省省吧，这假设不存在——千金小姐再多，曹雪芹也只让元春进宫，让宝钗计划入宫，因为她俩都是王子腾的外甥女。




如果没有野心勃勃的舅舅，元春不需要入宫——这才是元春的委屈之处。




王家人非常抱团，特别“积极上进”。为了王氏集团，元春已经牺牲了自己，王子腾仍然不满足，薛宝钗后来跟上，准备继续扩大王氏阵营，可惜被皇帝拒绝了。紧接着晋升元春，是皇帝的权宜之计，是彻底铲除王家的前奏。




四大家族彻底覆灭，最根本的原因是王家把持军政，结党擅权，令朝野侧目。








03 成婚背景




京营节度使这个官，贾代化（贾珍的爷爷）也干过，那时贾家的地位高于王家。后来这个职位成了王子腾的，从这微妙的联系上看，王家祖上很可能是贾代化的下属。




当然这只是个猜测，是不是无关紧要。总之王家从贾家手里接过了军权的棒子，这是事实。两家祖上在一个战壕里，也是事实。




贾政结婚时，王子腾大约刚刚崭露头角。王夫人嫁给没落贵族，薛姨妈嫁给无官无职的商人，若知后来权势熏天，恐怕就不选择贾、薛这些家庭。她们的婆家都没政治前途，但却有个共同特点：有钱。




薛家就不必说了，贾家的突出优势也是金钱。历史上的曹家任江宁织造，只是个五品官，政治地位不高，但经营着皇家的小金库，位低而钱多，天下推为望族。书里的贾家也是如此，没有实权，却极尽奢靡，满府都是皇家用品。贾母甚至享受流水席，比肩皇家待遇。这跟历史上的曹家相似。




总之，王家择偶时，不图政治利益，图的是钱。









贾家呢？贾赦贾珍贾蓉娶的都是没落贵族或小官家的姑娘，这是正常的。男女联姻的门楣，通常是男高女低，贾府已经远离朝堂，这种没啥前途的旧贵族，娶小官家的姑娘才是门当户对。反常的却是贾政。




以上这些人不是族长就是长子，他们在婚姻市场里的身价，本应高于贾政。身价最低的，反而联姻了实权正盛的王家，还娶了嫡出大小姐。这是什么道理？




按照封建嫡长子继承制，贾赦是荣国府的继承人。书里的情况却是，贾赦继承了爵位，府邸和财产由贾政占有并管理，这是什么神操作？贾母一心一意地扶持王氏姑侄管家，竭尽全力防备贾赦染指财产，这又是什么神操作？




好了，如果说这里没有一笔交易，我不信！因为反常太多了。




贾政娶了王氏，令失去的政治利益曲线回归，贾府可以继续享受某些特权。作为交换，贾家要保证财产不旁落，由王氏管理（满人习俗，儿媳管家）。









可能大家要疑惑，为什么贾赦不娶王氏？联个姻干嘛要这么错综复杂？答案是：贾赦不想，贾赦不需要。




此时就权势而言，王家强过贾家。夫权社会里的男性不喜欢这种婚配，正常情况下，他们当然要选择依附于自己的女性，以保证自己的家庭权威。




但总有特殊情况，为了特定目的，去联姻强势女家，就像现代社会的凤凰男。贾府里长子娶低，次子娶高，这就证明家长在联姻中，肯定用了点特殊手段。



04 贾政夫妇间的矛盾




这么多非常规现象，说明贾政的婚姻，其实是一桩彻头彻尾的买卖。一开始看上去很好，各取所需，可是买卖不一心啊！搞着搞着，矛盾就越来越多，甚至反目成仇。




肯定有读者认为我过度解读了，没看出他们关系多差啊！那是因为作者有意暗写。红楼梦能成为伟大的名著，绝不因为它的故事多神奇，而是写作手法太高超。一明一暗、一真一假，永远都在互相对比、影射。




贾琏和王熙凤其实也是一对非常规的夫妻。以现代视角来看，数贾琏这一对最有烟火气，最像我们的日常，但放在那个时代，却匪夷所思！在男尊女卑的时代，没有点特殊情况，绝对形成不了女强男弱。（参看《尤二姐：贾府衰亡的催化剂》）









王熙凤嫁过来是要助力姑妈，确保长次两房都有人，财产大权绝不旁落。而长房只有通过王熙凤，才有机会染指荣国府的庞大财产，并从中捞点油水。




链凤是明写，贾政夫妇就是暗写。琏凤夫妻关系的演变过程，就是贾政夫妇的过程。




但是，贾政夫妇间的矛盾，比琏凤更复杂、也更无解。具体有以下几点：




（1）政治方向不同




王家是一个集团，有很强的集体作战意识，王夫人虽不在官场，却积极配合着王子腾。而王子腾和贾政是一路人吗？当然不是。




原本跟王家八杆子打不着的贾雨村迅速发达，贾政却永远原地踏步，这不就是明证吗！




贾家有一大堆待业青年，有王子腾这样的亲戚，却没安排一个工作。贾政同朝为官，没沾他半点荣光。这说明什么呢？




其实这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，可是作者偏要这么写。




他描写的贾家是老贵族，他们见过繁华，经历过巅峰，跟攀爬阶段的王家不一样。他描写的贾政，已经经过文化改造，不喜好繁华奢侈。他倾慕文化人的情怀，想规规矩矩做一个清廉自守的好官，不想结交朋党，过刀尖上的日子。









按理说王子腾第一个拉拢的人就应该是贾政，贾政居然能独善其身，说明他们有完全不同的政治理念，很可能是公开政见不和。




简单说，王家跟贾家有截然不同的世界观、人生观，活在不同的生命轨迹上。




生命目标不同的两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，无异于上天的惩罚。




（2）文化素养差异




贾史王三家逐渐分化，贾史由武转文，而王家保持着打天下的本色，始终是大老粗！




王夫人没有任何艺术爱好，最讨厌文化人的头脑和见地。王熙凤婚前不认字，贾母即便偏爱她，也笑话她是“破落户”。薛姨妈的丫鬟名同喜同贵，满满的乡村风。贾母要行酒令时，薛姨妈第一个反对，说故意让她们出丑，最后她倒凑上了几句俗话，王夫人连个押韵的俗话都说不出，只能让鸳鸯代说。




读者只知道王家位列四大家族，以为她们多高贵，却不知道贾府的媳妇，都出身文官家庭，只有王家人没文化！



【注】曹雪芹让王家权倾天下，让王夫人姑侄以最低的命妇阶品、最差的文化头脑，最末尾的家族排位，居于至尊位置把持贾府，这些都是天大的讽刺！是狠狠打脸统治者。









贾家一直在加强文化路线。贾政养门客，每天唯一的爱好是读书；贾敏嫁给了诗书世家林家，林如海还是全国高考前三；贾珠娶了全国最高学府校长的女儿李纨。




可以肯定的是，李家、林家绝非贾家世交，贾珍等人的交际圈里没这种人，那么，这些书香世家怎么会跟贾家联姻呢？




不用说，只能是贾政的努力！他为官之后，刻意结交文人。没两把刷子，打动不了那些清高之士！所以说，贾政爱文不是装的，是真的。




原书里贾政只要一出现，必定是检查宝玉作业。恨其不学，真是他最强烈的执念！75回家族前途一片黑暗，大家满心乌云。而贾政依然不忘检查作业，令宝玉作诗：

宝玉忙拜谢，仍复归座行令。当下贾兰见奖励宝玉，他便出席也做一首递与贾政看时，写道是……贾政看了喜不自胜，遂并讲与贾母听时，贾母也十分欢喜，也忙令贾政赏他。

贾政对贾兰很满意，难得的“喜不自胜”。由此不难看出，他对书香门第的儿媳妇李纨也很满意。






可是，有谁见过王夫人对贾兰有一丁点关怀，又有谁见过她跟李纨正面对话——呵呵，都没有。只见她借调王熙凤，赤裸裸的排斥李纨、边缘化李纨。
【注】满人习俗，儿媳管家始于成婚。李纨自嫁入贾府，王夫人就应当向她移交管家权利了。且满人丧夫也不影响管家。




李纨、林黛玉，这些被贾母和贾政看上的儿媳人选，本质上都是为了家族的前途。一个好女旺三代，只有骨子里的高素质，才能带动一群人，改变一个家。




可是王夫人怎么能肯？她家两代姑娘嫁给贾家为了什么，王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！




这其间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，永无解决之道。因为从一开始，这桩婚姻就是个错误。




贾政夫妇文化素质相差如此之远，理想追求背道而驰，日常生活中会有多少不和谐，读者自己脑补吧！









（3）继承人之争




明清两朝的宗祧继承制度是：嫡长子-嫡长孙-嫡次子-嫡次孙-庶长子-庶长孙-庶次子-庶次孙。




也就是说，贾政一旦去世，他的一切财产应该由贾兰继承。除非贾兰也先死了，贾宝玉才有继承权。




以贾政的方正呆板，对封建宗法制必然要竭力维护，况且贾兰很优秀，所以他属意的继承人应当是贾兰。




但是贾政本人并没啥财产，荣国府官方也没多少。值得窥觑的财产都在贾母手里，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道。贾母若去世，财产移交过程中，王氏姑侄利用管家方便，有机会控制或侵吞一部分。即便全到了贾政手里，还是要交给王夫人管理。管理到最后，入不敷出就是了，贾兰还能继承什么？




总之，只要不放弃管理权，所谓的继承制，就能让它白费。




王夫人渴望把一切都控制在王氏集团手上，就是因为这个执念，荣国府才有那么多暗流涌动的权力之争，才有宝二奶奶之争。






在父权社会里，父子关系其实是君臣。喜欢或不喜欢，跟儿子本人关系并不大，跟他母亲却关系甚大。母以子贵，子以母贵，大家都听说过吧。




书里说，宝玉周岁抓了胭脂，贾政就不喜欢他了。艾玛，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借口吗？他只是个婴儿耶！十几年过去了，还是口口声声骂他畜牲，当真不是骂王夫人吗？




同为他的儿子，贾环更不爱学习，却颇受袒护。宝玉见了爹只会打哆嗦，话都说不清，贾环却敢嘚吧嘚吧的告黑状，贾政听了压根没想过核实，就深信不疑暴打宝玉，事后贾环也没受一丝责备。贾环受宠可见一斑。




从这些父子关系里可以明确看出，贾政对王夫人窝着一肚子火。不能对她发泄，就发泄到宝玉身上。








05 针锋相对，但又互相妥协




林黛玉有句名言：“不是东风压倒西风，就是西风压倒东风。” 这话是总结下人的，但更适合传统文化下的中国婚姻。
【注】这是毛泽东最爱引用的一句话。世人以为黛玉柔弱，那是错觉，作者刻画的是一个目光如炬、敏慧大智的女子，有着政治家的头脑和眼界。




李纨的家庭出身，让她跟王家人天生不同。长子媳妇，这么重要的角色，从头到脚都不是自己的菜，你说王夫人心里不堵吗？长子死了，就剩宝玉一个指望了，儿媳妇还是不能由自己顺心做主，气死人的节奏嘛。儿媳问题，是对王夫人最大的掣肘和威胁。









如今很多读者质疑贾珠之死，怀疑是被贾政打死的，笔者不敢妄言，证据毕竟不足。但可以肯定的是，贾珠的日子不怎么好。因为父母不合，各打主意，他就是风箱里的耗子，两面受气。




宝玉的状态，就是肉体被爹摧残，精神被妈摧残，贾珠当年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如果宝玉再被打死，王夫人还指望什么？




由此可见，贾母、贾政分分钟可以破坏王夫人的岁月静好。但是反过来，他们对王氏集团亦有很多妥协。




对王家亲戚一律待为上宾，无论怎样赖着不走，亲友团怎样包围贾家，也要笑脸相迎；对王夫人各种争权小动作，尽量视而不见；对李纨贾兰黛玉遭到的排斥打压，只能暗里保护等等。




当然，还有更关键的——对王氏姑侄那些卖官鬻爵、操纵官府的事不予过问，甚至于挑唆诉讼、斗乱家族、杀人灭口，那些沾满鲜血的事，也听之任之。




这些全是借用王子腾的力量，利属于王氏姑侄，罪属于贾家。不要以为贾政都不知道，他知道了也无可奈何，只能认了！









莫说是他，就是贾母，其实也只能保持一个面子上的尊严。王夫人给她面子，皆大欢喜；不给她面子时，她只能装傻装瞎（比如晴雯事件）。




当然，王夫人对贾政也有妥协。比如容下赵姨娘，再比如宝玉被打时她跪地哀求：

“我如今已将五十岁的人，只有这个孽障，必定苦苦的以他为法，我也不敢深劝。今日越发要他死，岂不是有意绝我。”

这段话是夫妻间的彻底摊牌！宝玉是王夫人的命门，面对贾政的致命攻击，王夫人懂得放低姿态，用求告的方式去摊牌。比王熙凤只会耍狠，句句话噎死贾琏聪明多了。



06 舔脚的滋味




回过头来再看本文开头的笑话。




贾政当然不会给王夫人舔脚。笑话里的舔脚，是暗喻、是讽刺。贾政原本是荣国府的希望，是乃父的骄傲，他孜孜不倦的追求了一生，就是想跻身于文人行列，把家族改造成书香门第。




然而，一桩买卖婚姻毁了一切。




面对庞大的家族，贾政个人的力量本来就很单薄，没有强有力的内助，反而处处掣肘、处处被拆台，他的理想、追求，又有什么用？




他小心谨慎了一辈子，可是挡不住王家的权力腐败啊！当贾家被权利后遗症击倒时，贾政到底该怨天怨地还是怨自己？




错误的欲望总要付出代价。贾家为了那点所谓的官场荫护，丧失了家族的百年大计，毁灭了祖宗的苦心经营和殷殷期望——这就是给权利舔脚的滋味吧！






宴会上出现了两个笑话，来自于贾母的两个儿子。其实这是两个儿子的控诉会。贾赦的很直接，贾政的很委婉。




很难说的清，贾政到底是想自嘲还是嘲贾母。反正在封建家长制下，这样的蹉跎人生比比皆是。贾政如此，贾宝玉的命运也将如此。




当初联姻时，似乎是强强联合，彼此都觉得有利可图。临到最后看看，彼此从对方哪里，到底得到了什么呢？其实什么也没有，




除了磋磨一生、斗争一生，彼此给对方多添些堵、加些罪，其他真的一无所有！






红楼梦里每个女性都是悲剧人生，所谓千红一哭万艳同悲。但很少有读者发觉，连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贾政，也是个极端悲剧的人物。




他本是个有操守、有理想、有信念的人，也有跟黛玉相似的敏锐感知，看到众姐妹的诗词会触动心灵，看到潇湘馆的竹林，会感叹若窗下读书不枉此生........然鹅，黛玉有机会生活在世外桃源的大观园，他却不能。




他看似什么都有，但什么都不由他做主。人生不得已之处太多了！




传统文化下的家庭关系看上去足够安定，只是每个人到了最后，都弄不清楚自己是对还是错，不知道自己一辈子在活些什么。




相比于宝黛的爱情悲剧，实际上贾政的婚姻悲剧更深刻。莎士比亚说过：“错误的婚姻，就是一座地狱。”的确，它可以轻松毁掉人的一生，或一个家族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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